失约的蝴蝶


“这是一个神话,它埋藏在每一个生灵的心里。在遥远的西方,有一个精灵之森,在那有一个酋长管理着森林,酋长是一棵老树,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老,只知道每年夏天的最后一天,凡是去到他那里的生灵,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。”

这是一个蝴蝶卵的私语。蝴蝶卵附着在一株兰花上,兰花长在一条小路边,小路那边是一条小溪,小溪里面鱼儿游,空中鸟儿飞,没谁知道有一个蝴蝶卵在讲话。

“这是一个神话......."他在重复着,从他开始成为生命那时起。

“你要去那里么?”旁边一株蔷薇上的蝴蝶卵发出了声音。

“是的,我会去的,为了不忘记这件事,我反复地背诵。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时啊,我会许下那时最深的期盼,酋长也必会为我成全。”

“那你要许下什么愿望呢?”

“不知道,到那时就知道了。我要继续背诵了,你看那些生灵都在各自忙碌,一定是忘记了,我不要忘记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这是一个神话......”

下午,天气闷热了起来,这个蝴蝶卵也不过才出现一天的时间。昨天,蝴蝶妈妈才将他放在那株兰花上的。不过,在他的概念里却是觉得过了好久。

雨终于下了起来,夹杂着闪电。可是兰花上的轻语却未停息,雨声.雷声仿佛只是陪衬。黄昏,雨停了,西边树根处泄着一抹艳红。

“喂!我可以叫你小溪么?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我决定要陪你一起去那里了,你真的好有毅力,我想那个愿望也一定是我最美的事了。可以么?”

“那最好不过了。我可以叫你小薇么?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小薇,这就是我们的约定了吧!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我们一起背诵吧!”

“嗯。”

“这是一个神话......”

他们觉得过了好久,却不过是一个夜晚。

第二天,树叶上的雨水还未及风干,东方微微泛红,没有一丝云彩,一只狗从小路那边跑了过来,后面跟着一个男人,他是一个生物学博士,每天都会在这条小路跑步,只是从未跑到这里过。

“贝贝,不要再跑了,再跑回家就没有饭吃了。”博士确实累了,他缓步走着,他看见了那株兰花。

“哇哦,从来没见过的品种,贝贝快来看呀!”那只够像有灵性似的,调头跑了回来,嗅了下那株兰花,它汪汪叫了两声,在一旁又蹦又跳。

“哈哈!你也这么觉得是吧?大自然真是太奇妙了,看来我当初选这个专业是最好的了,总是有惊喜在等待着我。”博士开始动手翻开兰花周围的泥土。

“我要把它移回去,要是被什么动物吃掉那就太可惜了。”

博士捧着兰花,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。博士家里有一个花室,那是一个用玻璃跟薄膜密封起来的小房子,里面有各种他喜欢的花草,还有一个鱼缸,吊在一个角落的上方,里面有三条不知名的鱼儿。

博士打开花室的门,挑了一个最好的花盆,将兰花种了进去,搬起来端详了好一会,才不舍的放下去餐厅吃饭了,之后还有一天的应付。

小溪觉得小薇的声音渐远,直到消失,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,或者小薇离开了自己。他继续背诵着,他怕自己忘记这个神话,忘记了那个约定。

“喂!你在念什么啊?”

兰花被放在了一个较高的木板上,一条好奇的鱼儿朝这里喊道。

小溪又背诵了一遍,反问道:“你没有听过么?”

“这个,你不说到时一点印象都没有,现在觉得好像曾经知道,却又想不起来。”

“我一定会去那个地方的,会许下最美的愿望,我要继续背诵了,我怕自己和你们一样忘记了。”

“嗯”

时间流逝,很快,兰花在花室的环境下长了不少,博士每天都会来花室几次,然后悉心照看着兰花,唏嘘好久才会带着微笑离开。当然,他不知道在兰花最下面的叶子上有一个蝴蝶卵。

博士有一个幸福的家庭,他在一所大学当教授,一个爱他的妻子,一个五岁的儿子,一幢郊区的房子,花室在房子的一旁,前面不远是那只叫贝贝的狗的小窝。

时光流逝,小溪依然在背诵,只是他觉得少了小薇的附和,自己的声音略显孤零,他记着那时和小薇的约定,自己的执着也不再是一个人的方向。

十天后,小溪开始啃食卵的外壳,它要从蝴蝶卵里出来了。不过,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,一旦他成长为一个毛毛虫,他就会忘记如今的一切,直到变成蝴蝶的那一天,每个生灵存在的时间里都有一段空白区,不会与其他任何事物衔接,而且,或许到小溪变成蝴蝶的时候也不会想起之前的事,这是大多数生灵忘记那个神话的原因。

这天,博士又来到花室,他一眼就看到兰花最下面的叶子有一个洞,眼神马上灰暗了下来。不过还好,那片叶子有些泛黄的感觉,博士便把那片叶子掐掉,一抬手,想扔出去的时候,他看到了小溪。此时,小溪已是一个毛毛虫,那个洞就是它咬的,博士眼珠一转,“果然会有很多惊喜在等着我,哈哈”他决定培养这个毛毛虫变成蝴蝶,他离开花室,弄了些绿叶子蔬菜,把小溪放在了上面。

这时,小溪的记忆已经空白,他不会再去背诵那个神话,他开始不停地吃东西,因为他需要营养。博士的妻子和儿子也会到花室来,只是每当他们谈到要去哪的时候,小溪都会不自觉的愣一下,不过,没有其他动作,因为,这是一段没有思想跟记忆的时间。

两周的时间过去了,下了好几次雨,花室的环境确实好,小溪已经褪了几次皮了。现在,他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,把自己变成蛹,他爬到一棵橘子树上,找了一片叶子,他开始吐丝把自己吊起来,然后做壳,把自己包裹起来,在里面,将进行他一生中最美丽最复杂的变化。

博士每天来花室看完兰花都会在花室找小溪,有时候找得到,有时候找不到,小溪变成蛹一天后,博士才在橘子树上找到它。

三天后的凌成,小溪还是剥开蛹,这个过程着实漫长,需要几个小时,它努力着。早上,博士来到花室,看到小溪在化蛹成蝶,他欣喜地蹲下来看着。小溪大半个身子已经露出来了,博士看着它一点点地把剩下的部分托出来,它脱出来了,还未展开的翅膀弹了一下,多么美妙!接下来就是把翅膀展开了。时光流逝,展开的很慢,不过博士觉得是值得的,他已经放弃了跑步,慢慢地,小溪翅膀上的纹路大致清晰了。

突然,从房子里传来了博士妻子的尖叫声,博士匆忙离开了花室,小溪还在努力着。小溪展开了翅膀,生涩地舞动着。忽然,它停下了一切动作,他的记忆回来了,像是一块晶莹的冰在融化,那雨后的一夜尤为清晰。

这时,一只手握住了小溪的翅膀,是博士的儿子,他刚从外面玩耍回来,看到花室门开着就进来了。他好奇地看着小溪,小狗贝贝也跟了过来,贝贝叫了两声,他回头看到小狗,便把小溪脱手扔了,他怕小狗弄乱花室,那样博士会很生气。

男孩驱赶着小狗出去了,并关上了门。小溪在地上蠕动着,它要飞起来,酋长在等着它,小薇也在等着它,但是博士儿子用的力对于刚刚展开翅膀的它确实太大。

博士回来了,原来是他妻子在刚拖好的地板上摔了一跤,幸好没什么事。博士不知道花室发生了什么,看到在地上的小溪动作有些异样,他怜惜地把小溪捧了起来,放在手上,看着它不断地努力振翅,过了好久,以至博士失去了耐心,以为它是一个残疾的蝴蝶,他把它放在了花室的木板上,打开门,离开了花室。

小溪不懈地挥舞着翅膀,它又开始背诵,虽然这时它绝不会忘记。一整天过去了,博士回来了,他打开花室的门,小溪没有在木板上,他向四周寻索,小溪在鱼缸上,博士露出了笑容,他又看了看兰花,带着笑容离开了花室。

第二天,博士早早地来到了花室,一开门,小溪飞了出来,那是鱼儿告诉它的,只有这样才能从花室出去.小溪飞舞着,姿态仿佛比博士曾经见到的蝴蝶更加优美,虽然博士有些不舍,但也只能这样看着它离去,博士进花室去看兰花了。

小溪要往西方飞,他飞过树林,那是他住过的树林;他飞过沙漠;飞过湖泊。累了就在树叶上歇一歇,饿了就从花朵上吸点蜜,他到了那片森林。可是,夏天马上就过去了,今天就是最后一天,他的生命也快到了尽头。

他没有放弃,来到了酋长面前,附在酋长身上,他晚了一天,就是练习飞翔的那一天吧。他知道没有他的愿望了,他只问了一句:“小薇来过了么?”

酋长说:“她来过,又走了。”这是小薇请求他酋长这么说的,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
听到这句话,疲惫的小溪再也没了力气,他轻飘飘地摔了下去。他想到了那一晚,又想到这一切的发生,或许都是注定吧!就像自己翅膀上的纹路,从自己成为生命的那一天就已经定下了。

他躺在有些枯叶的草丛里,他回过神来想看下蓝天,这时,不知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翅膀,他向旁边看过去,是一只紫色的蝴蝶。

“你终于到了。”

那是小薇,比他早三天来到这里,她比他早一个星期变成蝴蝶,现在也是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了。

小薇接着说道:“你许愿望了么?”

“没有,夏天已经过去了。”

“没关系的,我的愿望就是让酋长答应你一个愿望。”

“你的愿望?”

“嗯!我在想,你实现愿望的时候一定是最开心的,你那样的执着!”

“你......

嗯!我的愿望是.....”

2013 06 十几号吧